树林的诗语
《SUGINAMI MELODY》歌评
文:IKKI
为什么要拿一首coupling song出来兴师动众地点评,并非出于笔者兴味怪癖(或许也有一点),最重要的作品本身的魅力并不是它原有的地位所能掩盖的吧。
给人第一印象就很深刻的是它的题目。《ハネモノ》已够让人费解,《SUMINAMI MELODY》竟"变本加厉"地"故弄玄虚"。本来,依草野君的一贯作风,在题目和歌词中故意回避英文书写或复杂的汉字,取而代之是各式各样光怪陆离的片假名,《ハネモノ》便是如此。于是《SUMINAMI MELODY》这样英文字母的表示方式反而突兀显眼了。其次,"SUGINAMI"是日文"杉並"的罗马字标注法,只有"MELODY"是英文,这种用土洋结合的材料烹饪出怪味料理的手法也是大叔惯用的"伎俩"(再如:ミカンズ=蜜柑+s)。抛开表面的文字游戏,这也是相当富有诗意的题目。由于歌词内容的提示,"杉並"可以理解是指东京都的杉並区,但如果直译成"杉树林荫道的旋律",似乎更加符合歌词意境,是否也更增添了一层神秘和浪漫的气氛了呢?
进入歌词!正宗君的词大都是游走于小说与散文诗的体裁之间的。而这首作品则是100%的诗。"睡眠的野猫 旅行的人/鲜艳复苏的蓝色旋律/哭泣过后的次日 诞生的笑容/永不厌倦地旋转的风车……"。这段是在全曲中反复吟唱的小节,也是主旋律的所在部分,感觉是简简单单的几笔素描,却勾勒出了一个蕴藏无穷想象意境的空间。稍微留心一下,注意到草野式歌词中的几位常见登场角色了吗?野猫:"野良猫";新月:"三日月";旅行者:"旅人"。尤其是那句"人は旅人",92~93年正宗君在《月刊KADOKAWA》的随笔连载便是这个题目。这么多年以来,他的"旅人"之心似乎从未改变过。这首作品描述的完全是一个旅人--确切地说是个半"流浪者"(放浪者)的故事。而这个"旅人"的角色,便是他自己了。野猫,是他路遇的伙伴,亦或就是露宿林荫道的自己?蓝色的旋律,是清风拂过杉树林枝叶的婆娑轻语?新月,透过枝桠羞涩窥探的家伙,会钩起旅人怎样的思绪?穿过树枝斑驳洒落的阳光,装点出来的这条悠长的林荫道,又会呈现出怎样的幻美?不需要再添浓墨,闭上眼睛,作个深呼吸,听者自身已经置身于这样的奇景妙色之中了吧。
作品的旋律,一个字:妙!很喜欢主旋律部分短小紧凑又可以反复吟唱的模式。另外这首曲的结构和《水色之街》相似,都是一开头进入主旋律,发展部似乎成了副部,但是主副反复迭替,有明显的层次感。而在这些层次当中不可忽略的是徹也的乐器solo,这是镶嵌于歌唱层次中明显的高亮层,可以说是画龙点睛之处吧。徹也用的是一种叫Banjo的乐器(估计和吉他差不多,是五根弦的琴),音色比吉他洪亮厚实,吉他是演奏不出这样的效果的。Solo部分亦是主旋律乐句的重复,和歌唱部分一相加,并没有重复枯燥之感,反而更加加强了旋律本身的印象感。所以第一边听下来大致就能唱出了呢。耳朵放后,听背景里细节玲珑的部分。SPITZ作品编制的细致工巧向来是精之又精了,此曲也不例外,虽为背景,婉转的小提琴,编织密集的鼓点,穿梭回游的怪异的键盘音,坚实的贝司,非常巧妙地维持着全曲的抑扬平衡。
呃~要说到最迷人还有什么比得上歌者的声音呢。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,从第九张大碟《隼》开始,草野的嗓音相较于已往细腻婉转又略带生涩的特点来已大为转变--或许本身已步入而立之年--变得有点沉稳厚实略带沙沙的磁性特质,低音部分也能象高音那样发挥自如了。这首曲子调比较低(D调),而草野的演绎从前到后丝毫没有十几年前唱低音调的《恋のうた》时吃力而生涩的感觉了,那种稳重成熟的气质不知何时悄悄地沉积酝酿出来,退却了原来的直白与傻气,代之一种含忍而蕴涵深情的倾诉。如今的他的嗓音,焕发出的是一种可以用性感来形容的美。坦白地说,听这首歌时,真让人有点产生对歌者非分之想的感觉呢,呵呵~
淘到这张单曲的最初,也并没怎么频繁地听,但对《SUMINAMI MELODY》的第一印象就比《ハネモノ》深很多。后来在极度消沉的时期,在身体接近虚脱、大脑神经近乎崩溃的时候,不知何故脑子里突然浮现出《SUGINAMI MELODY》的旋律,跌跌撞撞摸索到床下箱子里的这张碟,开始如饥似渴地狂听。在闷热夏夜的房间的死沉空气里,这张碟给予了我恢复神智的救命氧气。在心力绞瘁的那个不眠之夜,如冰镇的湿巾轻拂着我高烧的额头的就是反反复复的这两首歌。"哭泣过后的次日 诞生的笑容/永不厌倦地旋转的风车",这两句歌词魔力般地支撑着我呆到天亮。想想泪水确实只能留给昨日了,次日面对朝阳的就该是新生的笑容,很对啊,便打起精神爬了起来。
话说回来,主打歌《ハネモノ》本身也是佳作,感觉上,因为它更"外向",便作了主打,《SUGINAMI MELODY》"内向",便作了附属吧。按我自己的意志,就该打出"两A面"(即两首都是主打歌)的旗号,甚至,地位倒一倒依旧会是张上榜打得很响亮的作品呢,绝对的。
顺便一提这张CD的设计风格。因为是黑市淘到的水货样品盘,对于一眼看上去就"破旧泛黄"又"严重褪色"的封面没大在意,后来定睛一瞧觉得并非这么回事,原来这些"泛黄""褪色""纸张褶皱"甚至"压痕水渍"都是原本故意做上去的以假乱真的效果!不禁对他们在细节处理上的极尽工夫再表感叹。封面上那个用褪色效果处理过的戴着怪异面具的小孩的图,也让人思忖了好久。歌词是用纤细的蓝色圆体字印刷的,很喜欢这种字体。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才注意到"草野正宗"和"草野マサムネ"区分使用的玄机。前者是用来标注"作词/作曲"的,后者时在成员介绍里使用的。不禁让人联想起大叔的作词风格来,不亦乐乎地耍这样的花招的只有大叔本人了吧(个人更喜欢"草野マサムネ"的写法,亲切可爱~)。当然,同理可证的还有"三輪徹也"和"三輪テツヤ"的用法。